我不愿意对别人投入超过500ml的感情。
大概一个可乐瓶。
懒是一方面。
认为付出抵不上回报是另一方面。
还有,
如果你想听的话,
我有一个朋友——
通常,人们用这种说法讲述一个关于自己的故事。
——但我确实有个朋友。
而他有条狗。
比吉娃娃大,比藏獒小。
这么一条狗。
他爱狗。
因为狗很简单。
你爱它,它就爱你。
所以他爱狗。
每月工资的一半在它身上花掉。
狗吃的很好。
比我能想象的还好。
好到可以分辨煮锅中的肉排来自家乐福还是沃尔玛。
它讨厌沃尔玛,
只吃家乐福。
家乐福,煮锅;煮锅,家乐福。
他与狗,
简单的生活。
直到一切累积到某个时候——
他会操这条狗。
这是无可避免的未来。
跟伦理,道德,以及你是什么生物没有关系。
他就是会操这条狗。
可惜在这个时刻降临之前的某天,
因为什么事情,他没有把狗带出去。
他来到客厅,意外的发现这条挑食的狗在沙发背后吃它自己的屎。
吧唧着嘴,
津津有味。
他杀掉了它。
毫不犹豫。
那是一种残杀。
持续的,痛苦的,眼泪在眼眶里蓄积但就是不会流出来的杀法。
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的失望。
他花了两个小时清理地板。
他说他花了两个小时清理地板,
我感到害怕——
因为我理解他的做法。
我知道这代表他有多么爱它。
肯定超过一升了。
只有你爱一个东西超过一升的时候才会想要杀掉它。
所以我决定对半——
永远不要对谁投入500ml的感情。
感情是种消耗品——
你必须足够自信,才负担得起“喜欢”这种东西。
所以有时候我并不是喜欢谁。
我只是习惯了谁。
我不喜欢扭头的时候找不到她。
……
1月13号,
我的病房——
小玉当机了。
当机的意思是你伸手隔着衣服捏她副乳她也没有反应。
“嘿。”
我抬起可以自由活动的左脚,踢了踢她的肩膀。
“啊啊……”
她回过神,抹掉从眼底溢出的水——
你不会认为那是在哭。
好比角落里放置太久的电池——
一种自然现象。
她使劲拍打自己的面颊,发出清亮的脆响——
看得出她相当用力。
接着,
她捏自己的腰。
“我有点混乱。”
她的语气像在迷宫里来回打转。
“看得出来。”
不过我没有追问的打算。
如果她解释——我会听。
如果她没有——我也不感兴趣。
我稍稍右移,让视线绕过她的身体,看向墙壁上的电视机。
扶她星的伦理剧非常有趣——
所有人都是神经兮兮的女同。
击鼓传花式的怀孕,
你很难认清主要人物的具体关系。
主角是个秃顶。
我第一次见到“女人”秃顶。
……
“喂!”
小玉朝后仰过身体,遮住我一直关注的电视机。
“你就在那看电视是吧!?”
她肿着眼睛,对我很不满意。
“不然呢。”
我说我想让你一个人安静一下。
“那你至少把音量关小吧!”
“哦。”
我按下静音。
抽鼻子的声音瞬间变得清晰。
她从包里拿出纸巾——
“你从不关心我,对吗。”
“你三十了。”
“那有什么关系?”
“你能顾好你自己。”
我是说,
你没有义务要求别人无缘无故的关心你。
“不是无缘无故。”
“是是,你来看我,还带了东西,我很感谢,真心。”
“不是这些原因!”
她弯下身子,手指伸进头发里。
“……跟你沟通真的好累。”
垂下的发丝浓密得像张帷幕,挡住她的表情。
“很累么,我不觉得。”
“唐浅,你告诉我,你关心过哪怕一个人吗?除了你自己。”
“关心过啊。”
这不废话。
“……你想好再回答。”
“关。心。过。啊。”
我说你是不是来例假了,从刚才起就莫名神经。
“我很好。”
她揉着眼睛,泪水还在溢出。
很好的人不会这样哭泣。
事态似乎比我想的要糟。
我关掉电视,调动所有的注意力——
“如果你想聊聊,我在这里。”
她努力整理情绪,两边的脸颊因为激动变得通红。
“你想过你的孩子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你的,孩子。”
“我没有孩子。”
“我知道你现在没有,”她点头,“我是说假如,假如你未来有了孩子,你会——”
“我不会有孩子的。”
我打断她,斩钉截铁。
“……为什么?”
她盯着我的眼睛,像要往我灵魂深处看去。
“因为我不会爱她。”
我说,
这不是一个决定,在会与不会中选择一个,不是这样。
不是说我可以,但我选择不去。
而是我根本就到不了那里。
你明白吗。
我不具备“去爱”的能力。
我永远不会像我父母爱我那样去爱我的孩子。
我了解我自己。
所以,
不会有下一代的。
生一个注定得不到父爱的婴儿,不如堕胎。
……
静默。
走廊外的脚步时远时近。
小玉一声不响。
她听完我的回答。
一字一句。
静默。
我听见嘀嗒,嘀嗒。
房里没有时钟。
静默。
她在静默中说话。
用一种不会打破静默的方法。
——这样啊。
——我怎么一点也不惊讶。
——差点忘了。
——你就是这样的人哪。
——你撒过那么多谎。
——却偏偏在这种时候诚实了一下。
——为什么呢……
——哪怕你。
——哪怕你只是稍微,稍微骗我一下……
她闭上了嘴巴。
声音夏然而止。
空气中有股奇妙的疏离,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她。
她的嗓音沉在什么底下。
病房在三楼。
东面栽着整齐的针树。
没有开灯,房里仅有被百叶窗切成薄片的自然光。
丝状的尘埃在其间流转。
伸手去抓。
它们躲开了。
我并不理解小玉的情绪,以及她口中的话。
她周身的氛围很差。
让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她。
接下来的一分钟我们都没有讲话。
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。
——现在的小玉给我这样的感觉。
她站起来,
离开。
“再见。”
我做出哦的口型,没有发出声音。
脚步缓慢的远离——停下——随即折返,越走越快。
几秒后,
她回来了,
用身体卡住病房的活页门——
她不打算进来。
“是不是有什么落下?”
然而,
第一次,
我在她眼里见到近乎报复的愤怒——
“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,”她抽动嘴角,句与句间似乎咬紧了牙,她想笑,却调动了错误的面部神经,“你听了不要吃惊,我现在说的几句话,你最好相信一下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帕露露疗法。”
她的眼睛穿过落下的额发——
“接受这个疗法的人,全都活不过五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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